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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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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臉很疼, 巫黔還是決定掙紮一下。

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巫黔和顏悅色地拍了拍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肩膀。

“這位大哥,這個戒指我挺喜歡的, 能不能請你割愛?”

他目光誠摯語氣真摯,就差沒在臉上寫著我是冤大頭快點來宰我了。

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原本就是時常在這附近晃悠的人,他也挺出名的,有個諢號叫做‘過一手’。

意思很簡單,他每次都是在街上盯著一些看起來有點小錢想買東西的新人, 又沒有什麽身份的, 然後等到發現他們很想要買什麽的時候, 就像剛才那樣,先一步把東西給買下來,再提一點價格賣出去。

別的不敢說, 但是他眼睛挺準的, 基本上是不開張則已, 開張吃三年。

看!這不!這個人就追上來了嘛!

他心裏帶著濃濃的得意, 一邊盤算著漲多少,一邊回憶巫黔穿的衣服價值幾何,最後腦子裏的畫面定格在巫黔手腕上偶然一瞬間露出來的腕表上, 頓時心裏有數了。

大模大樣低轉過身子, 過一手瞇起了眼睛, 手裏小心翼翼地用幾根肥胖的手指撚著那枚戒指, 油膩的嗓音裏仿佛還帶著點誘惑。

“怎麽?你想要這個啊?”

他這麽說話的方式, 讓巫黔難得被梗了一下, 心裏升起了一種不太美妙的想法……

下一秒,過一手把戒指一握!故作大方,“成吧,君子成人之美,這枚戒指讓給你吧也不是不行。不過呢!”

他的話狠狠一頓,巫黔挑挑眉,“不過?”不過你打算給我一筆?

果不其然,和他預想的劇情一樣,作為‘反派’的過一手開始嗶嗶了。

“不過這個戒指,老哥老實告訴你吧,這個是明清時候的東西!我這是撿到了寶啊!雖然你剛才也很有眼光,但是你慢了一步不是嗎!所以啊,先來後到,現在老哥現在看出它的價值了,這玩意兒啊,就要漲點價格了。”

……我突然有個想法,那些文裏發生這些事的時候,主角他們是多麽不關心身邊的人表情的啊?巫黔自己都快要忍不住笑了,尤其是聽到說明清的時候,他看見好幾個攤位的攤主都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估計是也被這個男人無恥至極的吹噓給逗笑了。

巫黔強忍著笑意,繼續看這個男人打算吹成什麽樣子。

“老哥呢,我也不黑你,這明清的東西吧,年份近出的東西多,這枚戒指值點小錢,但是呢,也不會說很貴,你吧,就給個小十萬吧。”

他這個價格一說出來,別說是巫黔了,剛才300賣給男人的攤主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長見識了啊!居然有人比自己還黑!

“十萬?”巫黔揚揚眉,聲音裏聽不出來什麽情緒。

“咋滴?這枚戒指你覺得不值,你過來哥哥給你看看它這個色彩,它這個紋路,絕對是明清的東西跑不了!”

過一手一看巫黔這個表情顯然是沒有心動,頓時有點著急了,把巫黔往旁邊角落一拉,就好像要給巫黔好好科普一樣的架勢。

巫黔被扯得有點不太舒服,狠狠皺起眉來,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麽?

把人生拉硬拽到角落裏,過一手忍不住擦了一把汗,呼吸也變得有點急促起來,氣喘籲籲的看著巫黔。

巫黔正在整理被扯得有點兒變皺的衣領,動作看起來有些風度翩翩的意思,瞬間就把過一手給比成了塵土。

“我說兄弟,哥哥好心把這枚戒指轉手給你,還給你說了它的出處,你可不要不識貨啊!”

“這樣吧,十萬是市場價,哥哥今天看你挺投緣的,就打個友情價,8.8萬!你發我也發!怎麽樣?”

他手指輕輕搓動兩下,比了個數錢的手勢,意思很明顯了。

巫黔卻忽然露齒一笑,不過一秒鐘又收回了笑臉。

“不好意思,出門不愛帶這麽多錢,兩百吧,你要是願意賣,你就賺到了,不願意,這交易也就涼涼了。”

他意有所指地說道,只可惜過一手完全沒聽出來什麽,他只覺得自己被巫黔給戲耍了!

“行啊!逗老子玩是不是!我看你今天是不想走出這條街了!”

捏起一個碩大的拳頭,過一手一拳頭就向著巫黔的臉上直奔而來!

“啪”

巫黔淡定地伸出手掌輕松地擋了下來。

肉太多了,砸過來都不覺得疼,水裏拳頭嗎這是?

?!!過一手雙目一瞪,另一個拳頭趁機又砸了過去。

啪地一聲,歷史驚人般相似的再現了。

“我勸你還是掂量掂量再沖上來。”巫黔輕松一甩,二百八十斤的胖子直接被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揚起了一片塵土。

“二百,你要是樂意,就賣,不然這東西我也不要了。”

巫黔再次說道。

“呸!”過一手忍著痛爬起來,誰要虧本賣給他啊?這絕對是值錢的東西!

他捂實了口袋,也不知道哪裏練出來的身法,步伐輕盈地穿梭在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見了。

“……本來想做件好事,現在看來,這應該是他命中應有此報了?”巫黔眼睜睜看著那坨灰黑色的東西黏在胖子的身上,聳聳肩,他言盡於此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不過是一點黑氣,就算是附在男人的身上,應該最多也就是倒黴上一段時間而已。

不過如果他省得破財消災的話,這麽一點小災小難的要解決也不是多麽麻煩,就看他到底,能不能有這個覺悟了。

這麽一向,巫黔也沒有太多的興趣繼續管這件事了,本來只是打算銷毀一件不好的小東西,現在既然有人是這個東西的鍋主,他自然不會太多事。

巫黔很快就決定離開了,畢竟家裏現在還有一個小的離不開人,時謙出門了,他就要好好盯著了,事情也辦完了,不如早點回去的好。

他前腳一走,後腳那個過一手不知道從哪個疙瘩裏伸出頭來,從著他離開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口,想了想,把戒指拿到一個還不錯的位置去擺攤了。

他也有自己的攤子,只是上面大多數都是他買了之後沒有當場賣成功的東西,其他攤主自然能夠認得出來,有些熟客也會認得,所以一直積年累積著,倒是有點難賣出去。

他在攤位上守著沒多久,忽然聞見了一股濃濃的香風,頓時猛地擡起頭來狠狠地嗅上一嗅。

真香~

香味的主人不多時就走到了他攤位面前,過一手一看!

是個年輕的美麗小姐,手一直在自己不堪一握的腰肢和腹部揉來揉去,他眼睛頓時一亮,很快張嘴喊住了人。

“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看看這一枚戒指?它可是保胎安胎的好東西!”他手裏拿起剛剛才被他放在攤位上的戒指,沖著女人小聲的說道,後面的那句話,更是壓在喉嚨裏一樣。

歐沫踩著一雙松糕的腳步微微一頓,目光微閃,然後才轉過頭來看看。

有戲!過一手心裏一樂,他就知道這種年輕的小姐能夠出入這種街上,還懷著孕,肯定不是什麽正經人。要騙她們的錢,可不就是要從她們最珍惜的東西,下手嗎?

他裝模作樣的把戒指捂在手裏,不讓歐沫去拿,一雙眼睛卻落在歐沫的臉上,像是要透過她的濃妝看出來點什麽。

“小姐你,有富貴相啊。雖然此前命運坎坷天公不作美讓你有些手頭緊張,但是得遇貴人,日後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啊!一看就是個少奶奶的命格,真是讓人羨慕!”

他一張嘴一開口就說得天花亂墜的,一戳就戳中了歐沫的心底,那張錐子臉頓時揚起了一抹笑,“你可真會說話。”

過一手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來,“小姐開玩笑了,我這可不是會不會說話,我這都是掐算出來了,不說別的,就問小姐,準還是不準?”

歐沫用塗滿亮色指甲油的手指輕輕捂著嘴,“巧嘴還怕自己說得不準嗎?”跟著又說道,“說吧,這戒指多少錢?好用的話,我就買下了。”

過一手心裏一喜!上鉤了!

不過這次吸取了剛才的教訓,他有些神神叨叨地沖著歐沫招招手,示意她靠過來一些。

歐沫想了想,湊了一只耳朵過去。

“不瞞你說,剛才有一個人已經看中了,是買給他的老婆的,出了訂金十萬,訂金我也收了。”他說到這裏,歐沫的表情有點不太好了,“你都賣了?”

既然這樣還招自己做什麽?

過一手趕緊擺擺手,“話雖然是這樣,但是我一看見小姐你,我就知道,小姐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人,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比的啊那是!所以吧,我就這麽想的,意思意思小姐你給我個十萬我賠給他,我想結交小姐你這樣的貴人!”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誘惑,雖然知道他的話真真假假的,但是一聽到有小便宜可以占,作為女人的天性,歐沫也忍不住動心了起來。

她的目光落在那枚戒指上面,一顆墨綠色的石頭嵌在上面,她盯了好一會兒,居然發現裏面有一道一閃而過的光!

真的是個寶貝!

歐沫忍不住想要大叫出來!她今天厚著臉皮跟著敖放出來,真真是來對了!

敖放給她的五十萬零花錢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按捺住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的心跳,歐沫捂著嘴巴笑了起來,“嘴巴真甜,那好吧,我要了。”

成了!

過一手猛地低頭捧起戒指,眼睛裏閃過無數個¥¥¥¥¥!十萬!他真的把三百塊錢買來的破戒指賣出了十萬!

這可是一筆大錢了!還是他聰明!心裏害怕有什麽變數,過一手態度特別好的掏出一個pos機給歐沫刷卡,確定收到了轉賬信息之後,這才把戒指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

“這戒指很奇特,剛才看見小姐你的時候,老實說,它在發光,不信你摸,到現在還有一點兒餘溫,可見是它選擇了小姐你啊。”

他胡吹一氣,說得都有點玄幻起來。

不過歐沫就是愛聽這個調調,尤其是她真的摸到戒指還有點微微發熱之後,她心裏面就更加得意了。

“算它也有眼光。”歐沫得意一笑,掏出一包濕巾紙輕輕擦了擦戒指,一試,居然還挺適合的,就這麽戴上戒指走了。

等到她的身影走得遠了,過一手才忍不住沖著她的背影呸了一聲。

“不過是個被包養的賤/貨,裝什麽裝?不過就算有再多錢又怎麽樣?還不是到了勞資的手裏,傻逼。”

“敖總,需要我們的人出手嗎?”陳瓶遠遠看完這一幕,和身邊的男人請示道。

雖然他的年薪百萬,而且敖總出手大方,他現在的身家來說十萬也不是什麽大錢了。但是看見十萬塊就這麽被那個蠢女人給別人騙走,他這心裏面就很不是滋味。

“不用管她。”敖放只看了一眼,很快就嫌惡地轉移開了目光。

“是。”陳瓶點點頭,很快跟在敖放身後走進了古玩街上最大的一家店裏,過了幾十分鐘之後,他小心翼翼地捧著手裏的一個盒子,把它放進了跟在他們身後的保鏢手裏的保險箱裏,一張七位數的支票很快就被遞到了店家的手裏。

“走吧,你們去一個把那個蠢女人給帶回去。你跟著我到老宅跑一趟。”敖放看了一眼時間,隨手指了一個保鏢吩咐下去,又招招手,把陳瓶給帶到了身邊,讓他和自己跑一趟去。

“是,敖總。”陳瓶點點頭,順便看了一眼表。不錯,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這個月他的加班費估計數目可觀啊!

腦子裏計算著自己越發變得可觀的存款,陳瓶的心情頗為不錯地追上了敖放的腳步,很快司機就把車開到了面前,朝著老宅的方向回去了。

“我爸回過家嗎?”伶俐的傭人給敖岐推開了門,敖岐點點頭,臉上的表情這時候和敖放有些一般無二。

林業若是現在看到他了,保不準得要嚇一大跳。

敖岐現在腳下踩著定制的新皮鞋,一身貼身的西裝將他還有些消瘦的身型顯露無遺,但是師傅的手藝顯然很不錯,西裝的顏色和設計都為敖岐增添了三分魄力和閱歷,看起來整個人都顯得成熟不少。

敖岐隨手抓了抓頭發,早上做好的造型變得有點亂,但是還是能夠看出來之前是怎樣一個精氣神十足的造型,和他今天這一身的西裝很合襯。

“還沒有,敖總今年除了初一,還沒有回來過。”傭人有些小心翼翼地回話,生怕又惹怒了這位敖家目前唯一的少爺。

“這樣啊……”誰知道敖岐聽了之後,只是隨意點點頭,“那你下去忙吧,讓人準備晚飯,我過一會兒洗完澡下來吃。”

“是。”傭人眼神裏有點驚訝,但是素質使然,她沒有多說什麽,悄悄地踩著無聲地步子往廚房那邊去了。

一屁股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敖岐望著天花板上在發呆。

這兩天他回來之後,就找了陳哥要了個他那個造型團隊的電話,他有點印象是他爸很早以前給他備的。

托這個造型的福,這幾天他在分公司裏面轉悠,也沒有什麽人敢說什麽。

敖岐突然想想,又不得不讚同時謙那個家夥說的話,目前來說,他爸的兒子確實是只有他一個啊,所以他做什麽,在別人眼裏看來,都代表了他爸的意思嗎?

“……上一次城南那邊的別墅出了一次殺人事件之後,根據調查,目前對於別墅的需要已經大幅度下降。倒是我們市裏最近經濟發展迅速,中產階級的人數逐漸增加,市場部的調查,這兩年中產購房欲望十分旺盛,市內所有新樓盤平均漲幅5000~10000……”

門忽然被推開,一前一後進來的兩個男人中,偏瘦一些的男人忽然停頓了一下,黑框眼鏡裏快速閃過一絲驚訝和驚喜,“敖岐?你回家了?”

“爸,陳哥。”敖岐有點被嚇到了,不是說他爸都沒回來過嗎?不過他的反應很快,趕緊站起來和他爸打了個招呼,又看了一眼陳瓶。

陳瓶走過來打量了一下,比了個大拇指,“很帥,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敖岐抓了抓頭,不過被定型過的頭發有點硬,還紮手,他很快又放下手來。

“是嗎?我也覺得還行吧,爸給的那只造型隊還可以吧。”

陳瓶一聽,輕輕咦了一聲,“你用了那支團隊?”

敖岐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是啊,我自己又沒有什麽穿正裝的經驗,就用了他們。”他的衣服都是些個性的衣服,讓他去挑西裝?那不是叫他去丟臉嗎?

陳瓶忍不住把目光投在了敖放身上,果然捕捉到了這個男人臉上快速閃過的一道欣喜,但是實在是太難捕捉到了,如果不是他的工作讓他的觀察入微,怕是也要錯過了這個表情。

“那你是打算去總公司上班了?”陳瓶想了想,決定還是幫敖總問一下,省得這兩父子又鬧起來。

“我還什麽都不會呢……就是去分公司轉了下。”敖岐摸摸鼻子,老實地說道。

“出息。”一直沒說話的男人忽然吐出了兩個字,他看著敖岐這張唯唯諾諾的臉,忍不住就來氣。

???我又哪裏惹到他了?敖岐不明白了,他爸到底是不是□□精變的?說幾句話就能炸?

“我說你沒有出息。”看敖岐這張懵懵懂懂的臉,敖放更加火大起來,那張刀削般深邃的面龐上面已經浮現了如有實質的怒火,他的眼窩很深,眼神深邃中似乎帶著雷鳴電閃一般的風暴,不斷地向著敖岐展示它的恐怖所在。

“……我覺得還好吧,起碼我已經想找點事做了。”敖岐倒是沒有生氣,他被時謙的思路帶歪了之後,就覺得他爸確實有點不會帶孩子,比如說現在,要是他的話,肯定不會莫名其妙的生氣!

他要是孩子浪子回頭金不換了,那絕對是把孩子給誇上天讓他繼續要要發揚下去啊!這麽打擊孩子的士氣,萬一他到時候又想不開了呢?

這麽一想,他看著他爸那張還挺迷人的臉蛋,覺得有點可惜起來。人長得挺俊的,也會賺錢,怎麽就不會養兒子呢?還好他沒有長歪,不然的話,他爸豈不是要被別人給笑死了?

???

敖放有點不明所以地接收著來自兒子的眼睛,他忍不住扭過頭看著陳瓶,這個小崽子看著他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

陳瓶默默扭過頭一會兒,肩膀劇烈聳動一下。

這、這兩父子是要笑死他嗎?大的和小的怎麽腦回路都這麽奇怪?

笑了一秒鐘,陳瓶默默轉過頭來,淡定地給他的老板解釋,“少爺大概是已經想通要繼承家業讓老板你早點退休了吧,這是好事,請問要在總公司給少爺安排總經理的職位嗎?秘書團可以空出兩個人手轉移到少爺手上。”

敖放:……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剛才在偷笑,轉移話題什麽的。

敖岐:???陳哥說的中文為什麽每個字我都能懂,拼在一起我就不懂了呢???

三個人面面相覷站了好一會兒,傭人走過來,“敖總敖少,晚飯做好了。”

這才打破這片僵局,敖放僵硬地點了點頭,把西裝外套解開,又松了松袖扣,“開飯。”

陳瓶一看這架勢,“那敖總今天就到這裏了,其他的工作明天到公司再細談。”說完他飛快地逃離了這個修羅場,出了大門之後,才用文件袋擋住臉狠狠地笑了一通。

太好玩了,所以他就喜歡跟在敖放身後辦事,實在是這個人和他的兒子,都一樣這麽好笑啊!

逃走了一個陳瓶,敖岐和敖放之間的氣氛頓時仿佛掉到了冰點。

敖岐還算好了,他最近對美食很有追求,挺喜歡好吃的東西,也就不太在意他爸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了,反正還沒有時謙那家夥的冷。

至於敖放,他看著自家兒子撩起袖子大快朵頤,明明和自己如出一轍般的面容卻顯得這麽粗俗,忍不住怒斥道。

“看你吃飯像個什麽樣子!你的禮儀呢!”

敖岐詭異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爸絲毫不比他斯文,正在手撕羊排的手上。爸你連手套都不帶呢!憑什麽說我的禮儀了???

敖放順著他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表情可疑的一頓,很快兩個人又相安無事坐在一起繼續你啃你的我吃我的了。

敖岐一邊吃飯,一邊在研究他爸。

他總覺得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爸看起來好像有點怪怪的。

比如說現在,他爸的動作,是不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斯文了?可剛才他爸明明不是這樣的!

再看了一會兒,敖岐又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他爸都幾十歲的人了,居然還挑食!從頭到尾那盤西藍花一直是自己在吃!

敖岐終於忍不住了,用筷子夾起好幾顆西藍花不客氣地放到了他爸的碗裏。“多吃蔬菜身體才會好。”

敖放:……。

低著頭看了一眼碗裏青青綠綠的西藍花,他默默地露出了一張十分嫌棄的表情。

敖岐一看,這還得了?他夾起一顆西藍花放在嘴裏,“爸你看看我,西藍花很有營養價值的,吃多點老得慢!”

一邊說,他還一邊示範,哢嚓一聲,把西藍花給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了。

敖岐目光炯炯地盯著他爸好半晌,敖放才看似不太情願地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夾起了一顆西藍花,好半天才塞進了嘴裏。

敖岐發4!他看見他爸連嚼都不帶嚼的!那顆西藍花就這麽順著他的喉嚨往下滑!在喉嚨那裏路過的時候簡直不要太明顯好嗎!

被這麽詭異的一幕嚇得敖岐趕緊把那幾顆西藍花夾了回來,放了一大塊肉到他爸碟子裏。

難怪他爸從來不吃蔬菜!這麽吃蔬菜簡直是要人命啊!

想象了一下,他爸這麽吃蔬菜有可能造成的後果,敖岐默默一哆嗦,算了,以後讓廚房給他爸打點蔬菜汁吧,喝下去總該沒問題了吧?

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依舊沒有放棄給自己投餵蔬菜的念頭,敖放看著兒子乖巧懂事地把那些青青綠綠的東西撿走,頓時心裏松了老大一口氣。

一頓詭異的晚飯在兩父子磕磕絆絆的相處中總算是吃完了,敖岐上樓去打算洗澡,敖放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走到房間門口,才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既然你已經長大了,那明天起你就去總公司報道,兩個秘書,總經理,可別丟了我的臉。”

說完他打開自己房間的門,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敖岐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這是他爸?這真的是他爸?

這是那個大過年的他打電話喊人回來吃飯,結果給他扔了一個滾字的親爸嗎?

金水灣。

歐沫一進門就踢掉了腳上的松糕鞋,累得直接癱進了沙發裏。

“唉,懷孕真的是麻煩,今天才出去走了這麽一下下,居然就這麽累了,真討厭,這個鬼東西什麽時候才能生出來啊。”

縮起腳趾橫躺在沙發上舒展一下疲憊的身體,歐沫一邊絮絮叨叨地嫌棄著自己肚子裏那塊肉,一邊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

手裏的玉石觸感極佳,摸起來讓她覺得舒服得不得了。而且,這個戒指真的一路上都隱隱約約地在發熱,這麽大冷天的,感覺真舒服。這讓歐沫心裏更加相信這個戒指是個寶貝了。”

“沒想到我也有運氣這麽好的一天,有了這個寶貝,到時候孩子還不是十拿九穩?這下就不用怕有些小賤人想要對我動手段了。”

歐沫嬌嫩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一邊用手指摸了摸自己還沒顯懷的肚子,一邊得意地在心裏面想著。

這下化妝品絕對不能少,她一定要天天化妝才行,不然怎麽能把那些想爬床的小賤人給比下去?還有松糕鞋也不能穿了,顯得她腿也太粗了,還是得穿高跟鞋。

還有她的指甲和腳甲也都有點過時的這樣式,得去找人弄弄!

還有她的頭發,最近聽說流行染點綠色……

腦子裏面的打算一點一點累積起來,歐沫很快就犯起了困,模模糊糊的,她還惦記著今晚還沒有吃飯的事情,只是腦子裏渾渾噩噩的,沒過多久,她哪裏還記得住自己還吃沒吃飯,就這樣在沙發上腦袋一歪,睡著了。

奇怪,好像在下雨?

歐沫朦朦朧朧的,仿佛聞到了一股水腥味,空氣也好像變得濕潤起來,歐沫第一反應是,剛好今晚太累了睡著了,這下不用怕沒敷面膜皮膚會不夠濕了。

這股子水腥味越來越濃,濃郁得有點讓她漸漸厭煩起來了。真醜,這雨水怎麽聞起來味道這麽的臭啊?是因為大氣汙染嗎?真的是太討厭了。

下次還是讓敖放把她帶到敖家老宅去好了,她可是聽說了,敖家是有一個古宅的,那地方可是請過京都最有名的國寶級人物來看過風水的,就算是下雨也一定不會變得這麽醜。

“呵呵,真是愚蠢的女人。”驀地,一道聲音忽然響起,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江南一帶的噥語,綿綿軟軟的,仿佛巧克力滑過喉嚨一樣的甜,一樣的膩。

“是誰?”歐沫頓時被驚醒過來,四處張望起來。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歐沫頓時吞了吞口水。她、她睡覺之前,關燈了嗎?

“嘻嘻嘻~你長得可真美,我啊~最喜歡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了,吃起來的口感,真棒。”那道女聲又再次響起,歐沫頓時嚇得放生尖叫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誰!你給我滾出來!我告訴你,這裏可是敖家的地盤!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長長的指甲在空中瘋狂亂抓,歐沫緊緊閉著眼睛,心跳聲噗通噗通被放到了最大,她的鼻子裏,那股子雨水的腥氣又變得更加的濃郁了,這個氣味很快濃郁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猛地捏住自己的喉嚨,拼命咳嗽起來。

“咳咳咳……”

“哎呀,真可憐,居然不會游泳嗎?這要怎麽辦才好呢?”那聲音輕笑了幾聲,在歐沫聽來,卻仿佛像是晴天霹靂一般!

什麽叫不會游泳?她現在在哪裏?水?對!這裏肯定是有水!

歐沫開始奮力地掙紮起來,她回憶起腦海裏那些游泳的姿勢,開始掙紮著游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開始游泳了之後,她的呼吸漸漸又變得順暢了一些。

“呵呵,原來會游泳啊,那我還真的是,好失望呢……”

“滾!失望你就趕緊給我滾!”歐沫不顧一切地放聲尖叫,手裏抓著一個東西就狠狠扔了出去。

“……真粗暴。”那聲音忽然變小,歐沫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一輕,砰地一聲重重地砸在了沙發上,被徹底驚醒了過來。

猛地睜開眼睛,天花板上歐洲出品的奢華水晶吊燈閃閃發亮,耀眼的目光紮得她的眼睛生疼,歐沫恍若初醒,掙紮著爬起來,看了看四周。

沒有,根本沒有什麽下雨,都是萌,原來只是個噩夢!

“哈哈、哈哈哈、一定是我今天太累了,我要去睡覺了,對,我要去我的床上睡覺了。”步履蹣跚地下了沙發,歐沫兩眼直直地朝著臥室的方向走過去,她今天真的是太累了,還是應該睡在床上,才能讓她感覺到安心和舒服一些。

她根本沒有發現,她手上本來帶著的戒指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而客廳的地毯上面,一枚墨綠色的玉石在水晶燈的照耀下變得有一些黯淡起來。

“哦?所以你爸讓你去總公司上班了?那你覺得怎麽樣?能習慣嗎?”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在街邊順路買了一個手抓餅直接當做早餐吃起來,林業看了一眼時間,還來得及,在路上還能和電話那頭的人聊多十分鐘。

“還好吧,他把兩個秘書團裏的秘書也給我了,他們都是我爸用慣的人,我也很熟悉。現在暫時沒有什麽問題,就是,我有點不太習慣。”最後一句話在腦子裏思考了很久,敖岐還是忍不住和林業吐露了他的心聲。

是的,他覺得很不習慣。

來上班了之後,他最先走一遍的,就是財務那邊的帳,他也就看見了,公司裏大大小小員工的工資。

根據他們的學歷為基礎,然後按照職位和能力上調薪資,每一年的年終獎金還要按照出勤率和內部評比來計算,而這其中絕大部分的人,一年的工資,還沒有他一個月的零花錢多。

這讓敖岐忽然心裏有點不安起來。

他只是作為敖放的兒子,就每個月可以坐享這麽多的零花錢,甚至一直以來他還和他爸對著幹,不用做任何事,這樣,他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好像有點在意。

林業咬著手抓餅的動作微微一頓,很快語氣又自然地說道,“既然你爸是把你放在心上的,那你就多體貼體貼他。你爸應該也有快五十了吧?或者他可能只是更年期,而且還是個可憐的不會帶孩子的老父親,你已經長大了,就多多包容他吧。”

他從敖岐的口風能聽得出來,他對敖放的態度已經軟化了。他不知道這樣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既然敖放沒有選擇放棄這個兒子,反而是敖岐說要去上班,就實際把權利和後路都給敖岐安排好了,那他寧願相信時謙的猜測,這不過是一個蠢爸爸。

敖岐是一個好孩子,他還是希望敖岐能過得更幸福快樂一些。

“我覺得他應該是更年期了,最近老是動不動就生氣。”說起這個,敖岐忍不住開始和林業絮絮叨叨地吐槽起他爸那些一點就炸的行為來。

“你敢相信?我昨天早上就下樓吃了一口雞蛋,他居然也罵我沒禮儀!我到底是哪裏沒禮儀了?”敖岐說起來還覺得有點委屈,為了被他爸少罵點,他已經吃東西很講究了好嗎?到底哪裏沒禮儀了?

“emmmm……”林業隨手把紙袋塞進了垃圾桶裏,“或者,他的禮儀不是指吃飯的?”

“那吃飯的時候除了吃飯的禮儀還能是什麽?”敖岐叉了一口雞蛋憤憤地塞進了嘴裏,他爸的心思怎麽跟女人一樣?太難猜了吧?

“畢竟是你爸,這個問題還是得要問你自己了。”林業看了一眼就在眼前的警局門口,“我到了,要掛了,你好好和你爸相處,工作加油。”

“啊?這麽快啊?”敖岐失落了一秒鐘,旋即又振奮起來,“那你也趕緊工作!啊、不對!你最好很閑很閑啦!我爸那邊,我再去搜一下更年期的中年男人要怎麽應對吧,拜拜~”

“嗯,拜拜。”

林業掛斷了電話,無視來往一些有心人的目光,走進了熟悉的地盤。他一路走到自己辦公室門前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罕見地驚喜喊了一聲,“古辭!你什麽時候出院了?身體好了?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古辭扭過頭看見他,感覺這個老搭檔好像有點小變化啊?他走過來和林業抱了一把,又碰了碰拳頭,“也就是今早,我實在在醫院裏呆不住了,在醫院過年你想想什麽概念?那是人幹事嗎?就去找我的醫生簽了個保證書,就滾出來了。怎麽樣,你這氣色,談朋友了?”

一看就是滿臉春色關不住的。

“啊?我?”林業卻一怔,然後立馬大笑起來,“瞎想什麽呢?剛才來的路上吃了個手抓餅,估計是辣椒放多了吧,真別說,進去先喝口水?”

他打開門,古辭跟著走了進來。

“喏,喝水。怎麽樣,你現在這情況,能覆崗了嗎?”隨手給古辭也倒了一杯,林業問道。

“謝了。”接過來喝了一口,古辭露出一個痛苦的神色,“別提了,關局說就我這破布娃娃一樣的身體,敢出外勤他就敢叫醫院把我給帶回去,讓我在局裏處理一下攢了大半年的報告……”

“噗……”林業很不厚道地笑了,那大半年的報告寫下來,估計古辭的腦子都要炸!那玩意兒比破案都還要難!

“我說兄弟,這你可就不地道了,關鍵時候,你不心疼一下哥哥,你還幸災樂禍了?”古辭裝模作樣地賞了林業一記拳頭,林業很淡定地用手擋了下來。

“沒辦法,誰讓你以前總不寫,報應啊都是。”

“嘖嘖,你這心肝變黑了啊!”古辭嘖嘖稱奇,又過了幾秒鐘,他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鄭重起來,“我聽說了宋臏那些事了,那小子我打電話訓了他一通了,不過我今早問過了,他是不是沒找你道歉?”

林業一怔,宋臏?過了有兩秒鐘,他才回憶起來宋臏什麽事,擺擺手,“無所謂,你回來就真相大白了,我不差那一句道歉。”

古辭不讚同地摁著他的腦袋,“想什麽呢?這事關系到我們整個團隊的團結。老實說吧,我原來還挺看好他,想栽培這小子的,他對案件挺敏銳的。不過現在這麽看,不堪大用啊。”

一個團隊最怕的,就是人有私心,懷疑、猜忌,這些,宋臏都犯了。

林業懂他的意思,他原本也挺看好宋臏的,但是現在……

“今年聽說要招新人進來,這次你幫我好好把關一下,還是你的分析靠譜,當初我就該聽你的。”古辭苦惱道。

現在回憶起來,林業的心理分析多麽準確啊,自己真傻!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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